谁都不愿意面对惨烈的结局，但这是江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太多说话，被大势裹挟着向前，一个人根本无能为力。
“凤凰，这是飞鹰的决定，既然如此，就要尊重一个江湖人的最终决定——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我和飞鹰都是男人，此刻更容易产生心灵共鸣。
六耳天王死于九州岛，飞鹰此来，是为六耳天王报仇。如果他想苟活于世，根本不必赶来，留在北国寻找他的史前潜艇也就够了。m.cascoo.net
“凤凰，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打起精神，把飞鹰看到的所有情形一一记录并传达出来，让我们知道，深海之下发生了什么？”我不再有丝毫的感情缠绵，而是声音冷峻，表情严肃，完全把凤凰当成了战友。
凤凰缓缓地擦干了眼泪，双手按住胸口，连续做了十几次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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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了，刚刚的失态，是因为四面楚歌，兵临城下……若干年前，我送到师尊曾经说过，我们这些修行者一旦出山，很难全身而退，大多时候，他能收到的只有徒儿的骨灰。可是，正如你说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果出了差错，那也只是天意，怨不得你我，对吗？”
我无法回答，只是苦笑。
我们此刻做的这些事，爱德华肯定无法理解。他是职业军人，以胜利为唯一目标，至于奉献、荣耀、友情、理想之类，全都跟他无关。
“叶开，我看到潜艇沉没在泥沙中，海水动荡不安，巨龙进入金字塔法阵，搜寻猎物……那些是真正的巨龙，大约有三十只到五十只，身体是青灰色的，后背覆盖着厚厚的铁青色鳞甲，体长十五米左右……跟华夏典籍中记载的神龙一模一样，但它们充满了戾气，俨然是一个个深海杀手。如果我此刻按着导弹发射按钮，早就一下子按下去，消灭这些鬼东西……”
我保持冷静，消灭恶龙很容易，不过，当下要弄清楚它们来自哪里，怎样才能斩草除根？
“它们没有发现潜艇，渐渐退去。金字塔表面散发着微光，或许是某种贝壳的磷光……潜艇离开泥沙，准备行动，指向闪电位置。叶开，飞鹰已经做好了准备，到达闪电位置后，无论情况多么恶劣，他都不会止步不前，必须继续前进。”
我松了口气，如果换位思考，我也会那样做，绝不能半途而废。
砰的一声，右侧码头上，有人开枪，一颗信号弹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开一朵红色的大花。
我们无法分心，假如有敌人来袭，那就是爱德华的管辖范围。
“叶开，潜艇离开金字塔群，向东北前进，四周很安静，看不到巨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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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刚刚说到这里，指挥舰突然震荡摇晃起来。
海上没有风浪，能让这艘大船剧烈晃动的，只能是海中怪物。
我刚刚解开安全带，指挥舰左右一晃，险些把我抛出去。
“凤凰，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我脱下外套，披在凤凰身上，随即奔向战斗指挥室。
当下，我最担心的是海军的哗变。爱德华待人刻薄，语言犀利，一定会让部下怨声载道。此刻，海军连续爆出各种猛料，都是爱德华的负面新闻，他的好评度直线下降。
这种暴躁的民意如果进一步发酵，就一定产生哗变，爱德华只能辞职，免得连累其他人。
指挥室内一片狼藉，桌上的电脑落在地上，几个杯子摔得稀烂。
看起来，大家过去养尊处优惯了，想不到就连指挥舰也发生如此大范围的动荡。
爱德华站在液晶屏前面，看着直升机传过来的海洋俯瞰平面图。
通讯兵正在大声报告：“十海里内，海上出现了巨龙怪兽，所有人正在等待命令，能不能立刻开火，进行无差别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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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迟迟做不出决定，也是因为只要开枪开炮，他就必须写战斗工作报告。
上级总部很多人都不相信巨龙的存在，如果他想解释这个问题，恐怕要多费一番口舌，这次他想到的应该是息事宁人，只要这件事不再闹大，他就能以军事演习为借口，把这件事轻松地遮掩过去，不让上级继续调查，保住自己的这个宝座。
“大家都注意，不能扩散消息，我们还不知道这些怪物是什么来历，盲目上报或者是现场直播，都会让我们更加被动。现在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任何人不能在互联网上发表内容，这是命令，谁敢违反，就地正法！”
爱德华身后站着两个助理，全都提着手枪，双眼血红，杀气腾腾。
指挥室的角落里扔着两个装尸体的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拉链上还沾着鲜血。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发现情况比我想象的更复杂，爱德华动了杀心，手下这些人胆战心惊，内讧已经开始，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爱德华看见我，立刻笑了：“叶开，我就知道你会来，担心我无法处理这边的事，你真是太小看我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就这么简单，容不得半点商量。”
这当然不是什么好办法，一个战斗集体中，必须人人贡献力量才能取得胜利，爱德华让自己的助理拿着手枪督战，其他人表面顺从，实际上内心抗拒，早晚都要崩盘。
“司令官先生，海底一切正常，看来那些怪兽马上浮上水面，这正好给了你打击的机会，对不对？”
爱德华狂暴地大笑：“没错，没错，他们在深海，我们无可奈何，一旦浮出水面，高射机枪和武装直升机都能派上用场，很快就会消灭干净，我甚至想到，安排直升机抛射钢丝网，能够活捉这些怪物，为世界增添一个新的伟大生物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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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方法我也想到过，只要抛射网足够大，捕捉巨龙很有可能。
这一类抛射网全都是钢丝制成，能够承担十吨以上的重量，粗略估计，巨龙的重量不会超过三吨，捕捉它们将是一个新的挑战。
“司令官先生，就按你说的办，让大家提高警惕，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爱德华挥了挥手，两个助理立刻下令，二十架武装直升机迅速起飞，在空中悬停，排成战斗队形。
每架直升机安排了四支高速机枪，全都使用钢头子弹，能够对怪物造成最大程度的杀伤力，如此准备，等于是帮了飞鹰一臂之力，但我不知道怪物为何浮上水面，要对指挥舰发动攻击？
右侧的大屏幕上，海底的情况陆续传来，海水动荡不安，似乎即将爆发一场混战……
直升机那边传来的消息，呈现在另外一块大屏幕上，海面波涛起伏，虽然看不到怪兽或者巨龙，但从视频上就能察觉，水下肯定有大东西在快速游动。
爱德华的表情非常复杂，眼中的光芒又是贪婪、又是恐惧。
“叶开，这是考验我们海军的最后时刻，如果一战成功，我们就能名垂千古，捕捉巨龙献给国家博物馆，改变了全世界生物进化史，想想就令人兴奋！我已经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要捕捉一只活的巨龙，用我的名字给它命名，哈哈哈哈……”
爱德华的笑声狂野而傲慢，在指挥舱里回荡，但我发现他的所有手下都偷偷的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取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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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步走到通讯兵旁边，看他的通讯记录，原来，海军的水鬼已经进入深海，但是没有向我发出通知，如果飞鹰获得任何成就，他们都会立刻下手，据为己有。
同时，爱德华发出的每一条命令都贯彻了这种思想，当下这群人等待飞鹰传来的好消息，因为那就是他们享受成功的时刻。
我顿时火冒三丈，但强压着自己暴躁的情绪，再次开口的时候，已经变得无比平静：“司令官先生，如果你能给飞鹰一个机会，就等于是给自己机会，千万不要限制他们的行动，也不要节外生枝，如果他们死在深海对你我没有半点好处，只能期待他们闯过难关，探索崭新世界，你才能获得利益。”
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如果爱德华一意孤行，总想着凭借自己的小聪明，挑战大自然的规律，那么他一无所得，飞鹰葬身海底，凤凰一定不会放过他。
爱德华冷笑起来：“我为海军贡献了三十年，不需要任何人指导我怎样工作，叶开，做好你自己的事，让凤凰告诉飞鹰抓紧行动，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对于爱德华胡搅蛮缠的无赖态度，我只能忍受，现在飞鹰还在水下，出了任何问题，能够救他的只有海军潜艇，所以说任何的不明智，都会导致这次行动完全失败。
“叶开，潜艇什么时候能够回来？飞鹰的工作计划又是怎样？难道他一直藏在海底，根本不敢露头，那还有什么意义？我需要他一直前进，找到龙巢，找到水晶宫，找到东海水精矿，这才是我们的目标，消灭巨龙是我的事，海底搜索是他的事，你赶紧回去，让凤凰告诉他——”
我不想听从爱德华的命令，现在海上风暴即将开始，如果就此重创巨龙，人类与海洋的战斗就将继续下去，永远不可能停息。
就在此刻，外面传来那只金尾鸟的叫声。
那只鸟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绕着指挥舱飞来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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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的助理叫起来：“先生们你们看，它是不是想飞进来？赶紧打开所有门窗，让它进来。”
所有人一起行动，门窗开放，果然，那只鸟盘旋了一阵，从一扇窗子飞进来，落在了大屏幕的上方。
爱德华眼里射出了惊喜的光芒：“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尾鸟，它能够找到黄金，还能把黄金变成金水，抓住它，抓住它，这一次双喜临门，我们马上就要立下大功了！”
他手下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采取行动，因为那只鸟站的位置很高，只有找到梯子才能上去捕捉，但是以他们的身手，想要抓到这只鸟肯定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假如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尾鸟，一旦爱德华获得巨大成功，这些人没有一点功劳，只有眼睁睁看着爱德华封官进爵，他们内心当然不愿意。
“你们都疯了吗？我让你们抓住那只该死的鸟，你们这些蠢货，难道听不懂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