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妇虽然进去了,但她还年轻。
即使五年后出来,她也还有大把时间挥霍。
而她不一样。
如今她已经花甲之年,能活多久都还是未知数,若是万一真惹怒了他被送进去……想想她都心有余悸。
冷老夫人怯怯地说道,“知道了,我不会去惹他了。”
这会日子虽然穷,但好在儿子也会时不时给点零花钱,这生活也还算过得去。
虽心有不甘,但就像儿子说的,那个人她惹不起。
不仅仅是她,是他们家所有人都惹不起。
因此哪怕再觉得委屈,她亦是不敢去惹怒他。
闻声,冷建国这才松了口气。
只要是母亲不去作死,他相信哪怕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她亦是不会做得太绝。
否则,当初母亲就不可能从警局安然无恙的离开。
冷老夫人枯瘦的手指死死揪住儿子的袖口,浑浊的泪水在布满皱纹的脸上蜿蜒:\"可你爸他要和我离婚啊......\"
颤抖的尾音像被风吹散的线头,\"建国,妈这把年纪要是离了婚,往后怎么见人?\"
冷建国捏了捏眉心,台灯在母亲斑白的鬓角投下阴影。
这些年来父母间的龃龉像根倒刺,此刻终于扎得鲜血淋漓:\"早和您说过多少次,爸那牛脾气您最清楚。\"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望着母亲颤抖的肩膀,心底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攥住。
呜咽声突然爆发,母亲佝偻的脊背剧烈起伏,像片在狂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
冷建国喉头发紧,宽慰道,\"别哭了。\"
他轻轻拍着母亲单薄的后背,掌心触到凸起的肩胛骨,\"我来想办法。\"
这句话刚出口,母亲泛红的眼睛立刻亮起来,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真的有法子?\"
冷建国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失望瞬间漫过母亲眼底,新一轮哭声又要决堤,他连忙按住母亲颤抖的手:\"但我一定会尽全力。\"
窗外的月光爬上他紧绷的下颌,\"爸和若颜这趟旅游少说要好几天,等他回来气消了,我带着弟妹一起劝。不过这期间......\"
他加重语气,\"您千万别再说那些气话,不然......\"
话没说完,母亲已经连连点头,苍老的手指胡乱抹着眼泪:\"妈听你的,一定不惹事。\"
冷建国望着母亲眼下浓重的青黑,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总把最后一口白面馒头塞给他,自己就着咸菜喝稀粥的模样。
或许有些债,要用一辈子来还。
他知道父亲其实很不喜欢母亲的性格,在村里,几乎所有人都和母亲不交好,以至于父亲这么多年来也是独来独往得多。
他曾经听到过父亲劝说母亲改一改脾气,说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人,和气生财。
可母亲并不能听进去,反而和父亲发生了剧烈争吵。
久而久之,父亲也就懒得说了。
两人的关系也有了改变,只是母亲并没有发觉,以至于如今会闹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