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老被一帮村民围着，都没看到进来的顾楠，倒是坐在旁边晒太阳的村长，看到顾楠进来，热情的招手。
“今天这是搞义诊呀？这么多人？”
村长笑着说道，“咱们村这些人啊，平时都舍不得去医院看病，有个小病小灾的都忍着，这不来了城里的大夫嘛，都想借此机会让老大夫给看看，有病的自己来看病，自己没病的，把有病的亲戚喊过来看病，外村的病人都来了。”
村长讲的跟绕口令一样，顾楠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农村人就是这样，节俭，热心。
“我师父呢？”顾楠朝村长问。
村长看了眼堂屋，“被聂老打发去给病人抓药了。”
对此，村长一脸幸灾乐祸，“终于有人能治的了他了。”
刚才聂云脸黑成了锅灰，却还是顺从的进屋去抓药。
顾楠闻言，也是一脸笑意，她把手里提着的排骨和蔬菜还有馒头放进了厨房。
从厨房出来，她从兜里掏出了两盒哈德门香烟给村长。
聂云不抽烟，但是村长，常年旱烟不离手。
村长看到她手中没拆封的香烟盒，狐疑的看向她，“丫头，你这是干嘛？”
顾楠笑着解释，“这是我公公给您买的，他希望您能再跑一趟江大海家，我公公说了，他要三千彩礼，陆家愿意出。”
顾楠此话一出，村长神色怪异，“你说啥？愿意出三千彩礼？”
这不成冤大头了吗？
旁边等候看病的村民听到村长拔高的声音，望了过来。
“叔，咱们去屋里聊。”
进了屋，顾楠解释，“我婆家人和我小叔子对江萍都挺满意的，不想因为彩礼，拆散一对佳人，所以，只能妥协了。”
村长叹了口气，同为父母，他很理解作为父母的苦心。
给孩子说个亲事不容易，人家要了巨额彩礼，答应吧，得砸锅卖铁欠债，不答应吧，儿子就没有对象。
尤其村里生三四个儿子的，真正是要了父母的命。
没有包产到户的时候，儿子多的人家劳力多，工分多，日子过得红火。
包产到户后，儿子多的家庭，一点不占优势。
尤其这几年，村里的光棍越来越多，彩礼上涨严重，他这个村长看着都愁人。
村长看着顾楠，兴冲冲的开口，“丫头，那我也跟你说件事，我昨晚给江大海使了一计，他呀，松口了。”
顾楠闻言，一脸欣喜，“真的？”
村长笃定的点头，“当然真的，他答应按照村里其他人家的姑娘一样，一千二的彩礼。”
“叔，这咋可能啊？江大海怎么突然转性了？一下子少这么多？”
以她度江大海的了解，他逮住陆家这只羊，肯定往没毛了薅。
在中药柜前抓药的聂云，对顾楠的疑惑做出了精确的解答，
“人家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
顾楠，“！！！”
聂云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顾楠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妈呀，这江大海一点不傻啊。
他没脸没皮的巴上来跟她攀亲，她没搭理，这是想使用迂回战术，通过结亲的方式，跟她搭上关系？
。
“师父，您的意思我懂，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当那条大鱼。”
顾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个问题，是许铮娶的江萍，要占便宜也去占许铮的。
她此时只想送江大海一句，莫挨老子。
她此话一出，聂云的神色舒展了几分。
无论如何，村长能让江大海吧彩礼少下来，是件好事，她由衷地道谢，“叔，谢谢您啊。”
“不客气，今天江大海肯定等急了，我让他等消息，，等我从金水村回来再说，一会他要是来找我，咱们再端端架子，一次制服他，省的他又出尔反尔闹幺蛾子。”
“好勒。”
聂云不耐烦的喊她，“来抓药。”
“师父，您不是正在抓吗？”
“你都说了，我是师父。”
聂云放下了小杆秤，顾楠只能过去给大家伙抓药。
聂云出了堂屋，瞅着坐在太阳底下，从午饭后一直没停歇，看了不下十个村民的老头，终究还是有点心疼他，打开蜂窝煤炉子的风口盖，等火旺盛，熬了罐罐茶给他端过去。
里面特意放了块冰糖。
聂老看诊的时候，神色特别严肃，水都顾不上喝。
对病人非常负责。
尤其，面对这些偏远山区的村民，他尽可能的诊断清楚，有病的治病，没病的就当体检了。
聂云家有个测量血压的仪器，是卫生院发的，但是可能用久了，经常测量不准。
聂老打算自己掏钱，让顾楠去县城买一台血压测量仪来，还有一些聂云家没有的药，他列了个清单。
然后让顾楠去采购，明天要给全村中老年人测血压，中西医结合做个体检。
不需要针灸的村民，拿了药便离开了，有几位患者，需要针灸，便等在一旁，等聂老给其他人看完，再给他们针灸。
顾楠其实很想给聂老分担，她想说她的针灸技术跟聂老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这话要是说出来，村民只会觉得她在胡闹。
还会鄙视她。
大家伙就认城里来的老大夫。
等全部抓完药，聂老给病人针灸的时候。
顾楠去厨房的蜂窝煤炉子上，炖上了排骨。
然后又出来给聂老打下手。
等送走最后一个病友，排骨的肉香味已经开始飘散。
“外公，快进屋歇会吧，您今天可受累了。”
初冬的太阳就温暖一会，三四点的时候，太阳已经没多少力度，院子里开始变的冷森森，
聂老神色染上了疲惫，精神头却很好，好久没有这么给病人看过病了。
累并快乐着。
聂老进屋上炕，躺着歇息。
顾楠去了厨房。
就在这个时候，江大海急吼吼的进了聂云的院子。
都说邪不压正，江大海每次来聂云家，都鬼鬼祟祟的先在门口探一下脑袋。
这会，他脑袋刚探进来，就听到了村长说话的声音。
于是，赶紧走进来。
他嗅了嗅鼻子，正好看到顾楠从厨房出来，厚脸皮的扯出一抹笑，跟她打招呼，“楠楠，煮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