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程睿心里虽不舒服，但也不再说什么。他默默爬起来穿好衣服，然后用一种很悲壮的眼神看着杜云烟。
杜云烟知道，他这是妥协了。
她默默走上前，伸出手，拉起他的手……
陆程睿有一丝悸动，杜云烟很久没这样主动拉着自己的手了，久到好像一个世纪那么久，可她再次拉起他，竟然是为了拉他去离婚。
陆程睿感受着这为数不多的温存。
杜云烟一边走，一边和他商量着。
“陆程睿，既然要走这一步，咱们得提前约法三章。”
“你说。”
“第一，以后不许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第二，不许用我妈妈要挟我。第三，不能限制我的自由，包括我住在哪里，做什么工作，见什么人，交什么朋友……”
陆程睿气得顿住了脚步，不满道，“那你要是交别的男朋友了怎么办？”
杜云烟忽然放开陆程睿的手，“陆程睿，我说过会给你机会，也是想给自己机会，你是在质疑我的真心吗？”
见杜云烟生气了，陆程睿立马软了语气，“我不是在质疑你，我……我只是不放心。”他小心翼翼地把杜云烟的手捞了回来，那只小手柔弱无骨，十分纤小，他牢牢地把那小手攥在掌心。
“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你说。”
“关于那个孩子的事，你别计较了，那个我也不想的，我一直是想处理掉的，只是……”陆程睿咬着唇，神色颇为凝重。
“只是什么？”杜云烟追问道。
“只是那个女人太狡诈了，我竟然……竟然无从下手。”对于这一点，陆程睿很有挫败感。
“什么意思？”
“我……我找不到何倩倩了。”陆程睿的神情颓败，还有一点他没说出来，那就是何倩倩的孩子很可能会生下来，这是他做过最理亏的事。
如果杜云烟能做到不计较，他想他已经没什么可顾虑了。
杜云烟怔在那里，还有什么比这更残忍的？陆程睿要她不计较？怎么可能呢？
“陆程睿，正是因为我爱你，才会计较这些，在知道你和何倩倩有了孩子的那一刻，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说着杜云烟的眼泪又飙了出来，心痛地抓着自己的胸口，泣不成声。
陆程睿的心碎了一地，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一把把杜云烟搂进怀里，不住地亲吻着杜云烟的发丝，“老婆，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强迫你接受了，你可以不接受，我会慢慢为你疗伤，用我的后半生为你抚平伤口……我不提要求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因为不想让外人知道，陆程睿并没有叫司机，而是自己驾车开往民政局。
虽然这一切都是杜云烟想要的，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杜云烟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她还记的他俩领结婚证那天，那天天空湛蓝，鸟语花香，陆程睿骑着一辆自行车，驮着她一起去民政局，她的心被一种情绪充盈得满满的，唇角会不自觉地上扬，后来她才知道那种情绪叫做幸福。
短短三年，如今房子大了，车子更好了，却再没有以前那种感觉了。
正在开车的陆程睿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忽然来了个急刹车，把车停靠在路边。
杜云烟被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问道，“怎么了？”
“老婆，我怎么能让你净身出户呢？我这就去找律师，重新拟一份财产协定。”
“不用了。”杜云烟断然拒绝了。“以前的家，没有一样是我赚来的，如今这个家，用的都是你爷爷的钱，这样的财产我要着不安心。”
“可是，你是我老婆。”
杜云烟摇头，“真的不用了，其实我还要感谢你，这么多年把我妈妈照顾得这么好，我有手有脚，能养好自己的，快走吧，再晚民政局就要下班了。”
陆程睿没想到杜云烟竟然这么着急，着急到一时半刻也等不了了。
他只得重新启动引擎，他们结婚时就是很随机地选了一天，当时还在说择日不如撞日，那时的陆程睿一刻也不愿意耽搁，恨不得立马就拥有杜云烟……
只是那时的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们离婚的日期也是这么随机。
经过这一打岔，杜云烟的心绪平静了很多，到了民政局，工作人员了解到他们的诉求后，为他们办理了离婚手续。
虽然杜云烟已经找不到那一纸离婚申请单了，可是这并不影响她办理手续。
正如陈露说的那样，一段刻骨铭心的婚姻结束，过程用了仅仅不到十分钟。
当杜云烟拿到离婚证时，才发现离婚证竟然和结婚证一样，都是红色的证书，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一字之差。
“老婆……”陆程睿忽然顿住了，他似乎没有权利再这么叫她了，于是他又改口道，“云烟，这件事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往外说？”
杜云烟点头，“好。”
“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饭好不好？”陆程睿小心翼翼地问。
“好。”杜云烟再次点头。
陆程睿内心有些激动，要知道他和杜云烟已经很长时间没在一起吃过饭了。
陆程睿找了一家干净的川菜馆，点了几个菜。
杜云烟爱吃水煮鱼，杜云烟还爱吃宫保鸡丁，这些他都记得，可是自从结了婚，他俩就很少在外面吃了。
经常都是杜云烟在家做给他吃，后来随着他职位的提升，和社交范围的扩大，他回家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少。
他还记得有一次他的生日，杜云烟做了一大桌子菜，等着他回家吃饭。中午问他时，他还说晚上没事。
可是下班时，一个同事邀请他去参加孩子的满月宴，他竟然连招呼都没和杜云烟打一个，就跑去参加满月宴了。
等他回家时，杜云烟还守着一桌饭菜在等他。
而他轻飘飘说了句，已经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