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灵犀处联络站的员工，小李和大风当然没少听过各种预言，对于玄学界的人而言，一年卜出七八个劫难并不是什么匪夷所思之事。
一些算师为了拉近与官方的关系，动不动就将卜算结果上报，他们听得多了，甚至有些麻木。
毕竟上下几千年来，关于人间大劫的预言几乎就没有成功兑现的。
大风当场道：“听是听过，但都没有确凿证据。”
小李也道：“前、前阵子，听司、司幽处说，他们、他们查了遍阴、阴曹之事，至今没、没结果。”
罗十废瞄他一眼：“光他们查，当然没结果。”
这话一出，大风顿时会意：“主任，听您的意思，这个劫数会应在咱们灵犀处这边？”
“原本只是猜测，现在看来的确很有这个可能。”罗十废道，“昨晚小方告诉我，山海界即将崩塌。”
“崩塌？”大风和小李面面相觑，“山海界已存在数万年，怎么可能说塌就塌？”
罗十废朝窗外一指：“你们看那太阳。”
大风和小李朝外望去，强烈的阳光照进窗户，刺得他们两眼一晃。
“这是人界的太阳，”罗十废道，“五十亿年后，就连它也会消亡，何况一个山海界。”
大风沉默，小李鼓起勇气：“可山、山海界和人、人界之间有、有界膜……”
“界膜又如何？”罗十废点点桌子，“界膜就是你头顶那把伞，它能撑一时，难道还能撑一辈子不坏？”
“主任说得对，”大风接话，“这几年咱们经手的案子里，来自山海界的妖怪越来越多，尤其最近，数量多了不止一倍。”
“什、什么意思？”小李问。
“意思是，山海界的界膜已经变弱了。”罗十废道，“这层界膜由上古时期的人神与妖神共建，留在人间的神早已消亡，山海界的那些，恐怕也快死光了。”
小李眼中闪过诧异：“神也会、也会死？”
罗十废哼了声：“世间万物，哪有永生不死的道理。”
他环着手，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日光叹道：“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比想象中还快。”
这种事情怎么不晚个几十年，就让他安安生生干到退休不好吗？
“主任，”大风问，“这个消息可靠吗？要不要报给总部？”
“你以为总部那群人是白吃饭的？”罗十废瞥他一眼，“他们早知道了。”
前段时间，总部的高层特意与他联系过。
他将方颜的经历报给总部以后，总部虽有不同声音，总的来说仍对山海界之事十分关注，所以他才让方颜在比赛中好好表现，增加她的话语权。
一个能力出众又靠谱的人说出来的话，总比别人可信几分。
而昨晚虽然状况百出，但方颜发挥出色，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不仅如此，她带回的消息更是意外之喜。
那个魂魄透露的消息佐证了天地大劫的说法，如果山海界崩塌，界膜碎裂，人界当然不能独善其身。
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那个魂魄，从他嘴里掏出更多实话。
“总部既然早就知道了，那这事是不是就不用我们操心？”大风关注的点永远最实际。
罗十废摇头：“想得美。”
别说他们灵犀处，整个五方局加起来才多少人，每天要处理的事务那么多，在没有明确迹象之前，不会将人力物力全部投入到一件事上。
而方颜和那魂魄都在c市的地盘，就算报上去，要求落实的任务仍然会派给他们004号联络站。
“咱们再辛苦一阵，”罗十废道，“之前锁定的那几个嫌疑目标，全都叫过来审讯。”
“不会打草惊蛇？”大风问。
“昨晚都闹成那样，还怕什么，”罗十废道，“我只怕叫过来的都不是咱们想找的人。”
“那王安全那边呢？”大风又问，“我们现在还找不到他，要不要扩大搜索范围？”
罗十废点头：“除了他带来的这拨人，你们再和他老家那边联系一下，如果真找不到人，或许还是好事。”
“什、什么意思？”小李没听懂。
“如果昨晚的主谋真是王安全，咱们反而省事不少，”罗十废道，“但我担心，这事没这么简单。”
方颜告诉他，那个魂魄自称卜算之术比张九屈更胜一筹，但王安全并不擅长这个，哪怕是故意隐瞒，这么多年下来也不可能不露丝毫马脚。
昨晚魂魄顶着雌狐的皮子逃走，防御阵虽有反应，却没能将他拦下，可见这人修为不浅，罗十废想来想去也不认为王安全有这实力。
大风道：“小方现在哪里，我们不如把她叫来，再问问昨晚的情况？”
罗十废眼皮一耷：“叫了，手机关机。”
手机关机的方颜此时正在跟苏让说话：“有充电线吗？借我用下。”
她与苏让的谈话告一段落，本想联系罗十废问问昨晚后来的情况，却发现手机没电了。
苏让给餐桌前的小毛猴系上口水兜：“在书房，我去拿。”
他拿着充电线回到餐厅，却见方颜正在教育小条子：“怎么只吃蛋白不吃蛋黄？我跟你说，挑食长不高，你看我，我就是小时候蛋黄吃得少，才没长到一米七。”
小条子举着小叉子，对她“吱吱”两声。
“说你你还不高兴，”方颜戳戳它的脑门，“还有牛奶怎么也不喝？光吃培根，嘴里不咸吗？”
苏让听着她絮絮叨叨，眼中滑过一丝柔软。
他走过去：“它爱吃肉，和你一样。”
方颜瞟他一眼，不会套近乎就别套，这话听着像在夸人？赶明儿她给苏让出个直男语录发到网上，保证会有一群人问她：这种货色，不分留着过年？
不过这种货色长得真是挺好看，方颜的目光扫过苏让的脸，不期然地，她想到昨晚那根木头。
“你变成木头的时候，对外界有感觉吗？”她问。
苏让：……
他一不说话，方颜就秒懂。
“好了，我知道了。”她丧气地摆摆手。
苏让：“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有感觉。”
方颜趴在桌子上，抬头看他，很想问他一句：你还想什么地方有感觉？
然后她还是没忍住好奇：“你哪些地方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