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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今晚上的夜太黑，太深沉，沉甸甸的压抑得人快喘不过气来。
萧景琛的车抵达了停车场，已经有警车来了，在事发现场拉起了警戒线，一律不准外人靠近。
闻讯而来的白霖朝这边挥手，身边还扶着脸色异常的萧姿。
“三哥！”白霖眉宇轻皱，看了萧景琛一眼，这边门离事发地点不远，都能听到那边警察呵斥旁观者的声音。
“阿琛！”萧姿脸色不太好，说完这句话就忍不住干呕了一声，听见那一声异物轰然坠地的响声，她就在底楼的药房跟一位病人家属讲解药物的排异性，她也是最先认出那地上一摊血液中睁大着眼睛死不瞑目的人是顾涵青，被那地上的一滩血刺／激地脑部一阵眩晕。
顾涵青死了！
那个半个小时之前还好好睡在chuang上哼着儿歌的女人死了！
抱着那个枕头跳楼了！
她的鲜血染红了怀里的那个枕头。
萧景琛脚步不停，身后的菲尔也小步跟上，白霖看他要上楼，也追了过去。
“三哥，你要去哪儿？”
“阿琛！”萧姿也费力地跟着，不知道他要进电梯干什么！
“我要上楼！”进了电梯的萧景琛直接按住了顶楼十八层的按键，他神色冷毅，看似沉稳，但按按键时手指头却按了两次，是手指在颤抖。
“现在警方已经上楼了，你－－”
“顾念还在楼上！”
萧景琛说着，电梯里的白霖和萧姿都变了脸色。
顾念怎么会在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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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冷！”
落地窗的阳台上，顾念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浑身发着抖。
她不相信，她不过晚来了一步，她就从楼上跳下去了！
十八层啊！
顾念就像失去了依靠的浮萍，浑身颤抖的她摇摇欲坠。
她想镇定，她想平复自己的波动的情绪，可是她控制不住！
身侧站着的佐宿翰伸出了手，将浑身都抖得不能自抑的小女人抱进了怀里。
他们的身后站着的是唐易恒，唐易恒本来很反感佐宿翰，可是在此时，觉察到顾念异常的他也没有上前阻止。
他想，如果阻止，顾念，会不会疯掉？
阳台上的帘子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窗帘被撩起，被室外那浓黑的夜幕所吞噬，看着面前搂抱在一起的人，唐易恒焦躁到用手指扯着自己的短发。
如果他没有答应佐宿翰带顾念过来，那么顾念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也不会亲眼看到这样残酷的一幕。
唐易恒在心里自责，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扭头便发现门口好像有人来了，定睛一看，眼瞳睁了睁，见到了出现在门口的人。
落入萧景琛眼睛里的，是阳台上那两道紧抱在一起的身影，白霖发现，萧景琛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白霜，再顺着那道目光看去，一时间也愣住，不知道现在是该上前提醒一下，还是怎么办才好。
萧姿也觉察到了弟弟的表情异常，看清那边的情况时，眉头一皱，先于萧景琛一步推开了门，大步走了过去。
落地窗被滑开的声音响起，萧姿看着站在那边一声不吭的唐易恒，眼神里迸出一丝苛刻的冷光，走过去站在顾念的身边，瞥了一眼顾念那张微白的脸色，再看了看神色有异的佐宿翰。
萧姿深吸了一口气，“顾念需要休息！”
佐宿翰这才松开了手，萧姿顺手扶住顾念的手臂，触摸到她手腕的冰凉，急忙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顾念最开始像个个木头人，一动不动地任由着她触碰着自己的额头，但一个激灵之后手却不停地往后缩，缩手的同时手还不停地抖。
萧姿伸手紧握住她抖动不已的手，那她顺势抱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顾念，别怕别怕，没事了！”
萧姿最担心的就是怕她一受刺激便情绪激动，但是此时抱着顾念的萧姿在观摩了她的表现之后更加担心的却是－－她是不是把悲伤积压在了更深处。
“小念，你别怕！”
萧姿一听到佐宿翰的这句话，心头突然怪异地一颤，审视地看向了站在那边表情异常紧张的佐宿翰，心里一个让她震惊的念头突然窜起。
萧姿心里一阵乱，拥着顾念就朝病房里面走，顾念身上没什么力气，萧姿扶着走，见佐宿翰想要上前来搀扶，顿时她喊了一声，“唐易恒，给我滚过来！”
这个小混蛋今天晚上惹出了多大的麻烦，等着被你舅舅扒／皮抽筋吧！
唐易恒被老妈这一声低喝怔地抖了一下，还没有从这样震惊的事件里反应过来的他低着头正要走过来。
顾念却挣开了萧姿的搀扶，深吸一口气，脸色苍白的她不要任何人扶，径直朝病房里走。
萧姿见状赶紧跟了过去，见身后的佐宿翰也要进去，脚步一顿，转身低声说了一声，“给我老实点！”
佐宿翰被大姨那尖锐的低喝声震得神经一紧，抬脸看向了门口，当目光接触到门口那边站着的人时，不由得心口一震。
舅舅！
顾念进了病房，脚步有些乱，她没有去看门口的人，而是站定在病chuang边，低头看向了chuang尾部悬挂着的那张病历卡，病历卡上记录着病人入院的具体时间和病情大概情况，她目光一掠，脑子里就是一阵嗡嗡嗡地响。
后面跟进来的萧姿注意到她的举动立即心头警铃大作，然而还不待她伸手去把那张病历卡拿开，顾念已经朝着门口一步步走过去了。
“她是五天前就住进这里的吗？”
顾念的目光紧锁在门口站着的萧景琛脸上。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站在这里站了有多久。
是在接到顾涵青跳楼的消息才赶来的？
萧景琛看着她那张苍白的小脸，心口一阵紧缩的疼。
他张了张唇，却迟迟没有发出声音来。
“是你让她保外就医的，对吗？”
顾念已经站在了他面前，靠得这么近，抬起来的小脸仰视着凝着他的脸颊。
“是你安排她在这里治疗的，是不是？”
顾念的声音压抑着能听到话语里的颤抖。
萧景琛看到她的眼眸里被一团白雾所掩盖，白雾凝聚成了沉甸甸的水珠子，蒙上了厚厚的一层，都快看不见她清亮的眼瞳！
她已经在极力压抑了，压抑得让人能感觉到她的心态此时紧绷成了一条线。
“念！”
萧景琛伸出手去触摸她的脸颊，她脸颊的冰凉让他心里突然有些发慌，手指触碰沾上了从眼眶里滚出来的泪珠时，他只觉得喉头干哑得，无法解释！
“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触摸着她小脸的那只手有些发僵，另外一只手臂抬起来便将眼前的人紧拥入怀。
顾念像一只丧失了所有力气的小动物，被他大力拥紧着抱着，她没有挣扎，没有哭闹，却发狠地张口咬住了他的肩膀。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却要这么地瞒着我！
牙齿的酸，心头的涩，都混合在了顾念那狂泄而出的泪水里。
萧景琛一声不吭地承受着肩头那突然袭来的尖锐的疼痛，她咬得那么狠，那么用力，手指甲还抠进了他颈脖的肌肤里，他双手把她抱紧着，防止她做出任何自残的举动来。
念，不是我想故意隐瞒，我原本已经打算今天晚上就带你过来的。
可是－－
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站在萧景琛身后的白霖被眼前的一幕看得是一阵心惊胆战的。
见过情绪失控到大哭大闹甚至发疯的，但是发疯发出来也就好了，情绪需要发泄，需要表达，可是顾念这样让他不担心都不行。
她哭了，却是无声地哭，泪如泉涌。
她发泄，不是大哭大闹的。
正因为如此才让人害怕！
白霖想着要不要注／射／镇定剂，这样或许对顾念有好处。
就听见耳畔响起了萧景琛焦急的低吼声。
“顾念！”
萧景琛最先反应过来，抱起了怀里的人。
前一秒钟还狠狠咬着他肩膀不松的顾念浑身一软，就像被割断的秋日里的稻穗。
毫无声息地瘫软了。
所有人才注意到，原本在萧景琛怀里发泄情绪的顾念，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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