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知道我问她为什么会选择在曲海上学的时候，她第一次说的并不是喜欢曲海的大学。
因为她当时说的是一个字，而不是两个字。
而且，从她的嘴型，还有她种种的表现，她明明说的是——
人。
她说，曲海有她喜欢的人。
可是她明明一直都在新城。
而曲海……
与曲海有关的人，她认识的人……
只有我。
所以她是……
喜欢我吗？
我心里升起一种酸涩感，似是痛苦，震惊，可其中似乎又夹杂着些隐秘的喜悦。
我又想起之前何慕状似玩笑的话。
“不知道的以为你们俩在谈恋爱呢……”
“你不觉得顾念书对你过于好了吗？”
“……都怀疑顾念书她是不是喜欢你……”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从我们认识到现在的种种场景。
她好像从一开始就对我过于好了，她对我散发的善意让我一开始就放松了警惕，让我莫名地信任她。
可是她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呢？
是她受伤的时候我跑来看她的时候？
还是我为她过生日的时候？
不对，按何慕的话说应该更早。
是运动会我受伤的时候？还是别人说她坏话我维护她的时候？
我不禁摇了摇头，我实在不能确定，如果她真的喜欢我，那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可是……这种喜欢是对的吗？
我从来都不知道同性之间也可以有这样的感情吗？
我思考着这个问题，良久没有睡着。
半夜里，顾念书伸出一只胳膊，把我揽进怀里。
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我本来也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关系好的时候搂搂抱抱很正常。
可是似乎有时候有些举动确实太过亲密了，只是我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
或者说，我故意避开，不往那方面想……
如果她真的喜欢我，那我该喜欢她吗？
我喜欢她吗？
我不禁在心里问自己。
我似乎……并不反感“喜欢”这个词？即使我知道了她喜欢我。
那些之前我刻意忽略的小心思此刻全部都清晰地涌入了我的脑海里。
我看到她时偶尔的脸红。
我想到她与别人在一起时莫名的醋意。
我听到她夸奖时的害羞与开心。
我受到她独一无二的宠爱时的骄傲。
我听到别人诋毁她时的怒气。
还有我那经常控制不住的跳动的心……
我大概……也是喜欢她的吧？
就如此刻，我明明知道她喜欢我，是那种她从未宣之于口却想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喜欢，可我却从未想过要挣脱她的怀抱。
我甚至有些贪恋，贪恋她对我的好。
她喜欢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难道她是害怕我知道了之后会厌恶她吗？
可是我不会。
如果在我知道她有很多事没告诉我的那个时候，如果她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如果我那个时候就知道她对我有这样的心思……
我或许会真的厌恶她也不一定。
可是，我现在知道了，在我或许有些喜欢她的时候知道了。
可是我该怎么回应呢？
我该怎么回应她的喜欢？
我该怎么回应她对我的好？
我不知道。
看来我只有对她更好才行。
她早起，我也早起。
她帮我接热水，我也帮她接热水。
她给我讲题的时候我就认真听。
她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就有求必应。
她说不要忘了我们两个人的约定。
我知道她是在说百日誓师大会上我们说好的约定。
我和顾念书约定好了两个人一起考曲海的大学。
虽然我们俩选择的不是同一所学校，但我特意查了，两所学校都在大学城里，不算太远。
如果以后有机会，还能让顾念书到我家，把她……介绍给我爸妈认识。
顾念书每天都在好好学习，她似乎比原先更加刻苦，认真了。
可是明明以她的成绩考她选的专业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她还是那么努力。
看来我也得向她学习，为了我们的约定我也得好好努力！
虽然数字传媒不像某些专业需要艺考，但我还是需要抽出一定时间学习有关数字技术应用的专业知识。
无论是为了我所热爱的事物，或者是……我所爱的人，我都会加油努力的！
时间在我们日复一日地埋头苦学中一天天过去，写在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也慢慢变少。
我们身上的衣服也从温暖厚重的棉服变成了单薄的短袖。
初夏缱绻，或是阳光明媚，或是细雨缠绵，微风和煦，花香扑鼻。
这是值得纪念的时节。
我们要拍毕业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