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夏子惜完成所有装扮后，许文凝才终于开口：
“庭策，我可不可以和我的侄媳妇，单独聊两句？”
夏子惜闻言，双唇不自觉地紧闭，微微抿起。
不知道为什么，许庭策没有立刻回答。
片刻后，耳边传来他姑姑的几声轻笑。
“哈哈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姑姑什么人你不清楚吗，我只是想和她简单聊聊，不会把你老婆吓跑的。”
这次，回应她的，是化妆师匆忙离开的脚步声和随之而来的关门声。
“你和庭策，是怎么认识的？”
房间里，只剩下她自己和面前这个长相清纯灵动的侄媳妇。
许文凝的声音很温柔，像冬日的暖阳，能融化积雪。
“相亲。”
许文凝点点头，又问：“那你喜欢庭策吗？”
屋子里有片刻的沉寂。
“他对我挺好的。”夏子惜莞尔。
“那你觉得，庭策喜欢你吗？”
“我尽量让他不讨厌我。”
夏子惜缓缓道，她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也随之颤动。
她才说完，却听见对面的人一声浅叹。
夏子惜不由得攥紧了膝上的婚纱。
“庭策的父母，也是商业联姻，他们一开始并不相爱。”许文凝看着夏子惜，眼前却逐渐浮现出记忆中另一张曾经明媚又娇俏的面容，“但女人总是容易被一些小恩小惠打动，容易日久生情。渐渐地，庭策的母亲爱上了我的哥哥，也就是庭策的父亲。”
她的亲哥哥是个混账。嫂子才怀孕，他就开始在外面拈花惹草，到处风流。以至于后来嫂子产后抑郁，在发现哪怕是利用孩子都得不到丈夫的一点关心后，她甚至开始讨厌自己、讨厌人生。
渐渐地，嫂子也开始讨厌庭策。
“可我哥哥却不爱她，即便是有了庭策，他们两个也没能走到一起。庭策的母亲，生下庭策不久后，也因为抑郁症选择了自尽。”
许文凝回忆起那个太阳明艳的午后，四岁的许庭策一个人呆站在楼荫处，盯着鲜血从他母亲身体里淌出，染红她身下整片灰色的水泥地。
他小小的身体一动不动，眼看着救护人员将破碎的母亲抬上担架，眼看着闪着红蓝灯的救护车离开后，曜石般漆黑的眼睛这才眨了眨。
长长的睫毛就瞬间就被沾湿。
豆大的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滚了出来，像珍珠断线般迅速，又像决堤般汹涌。小小的身体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开始疯狂的颤抖，一双肉嘟嘟的拳头也紧紧握在身侧。
可即便如此，四岁的小娃娃，也硬是没哭出声。
许文凝眼眶微红，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几个音调，来掩饰自己声音的微微颤抖：“我以为庭策会排斥联姻。没想到他和他母亲一样，倔强的要命。”
夏子惜眉眼流露出些许悲戚和哀伤。她不知道许庭策小时候还经历过这些。
是因为母亲的原因，他才变得沉默寡言的吗？
“子惜，和你说这些，不是要你可怜我们庭策。”许文凝又重新握上夏子惜的手，语重心长，“虽然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外面，不了解许家现在的情况。但我多少也是关心庭策的，庭策有多优秀我更是清楚。他是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人，没有几个人配可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