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有什么身份？”肖苓突然插嘴道：“一个余晚养的小白脸罢了。”
讥诮的声音从尖锐逐渐变得低哑，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压得很低，几不可闻。
因为对面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眸，让她心底泛起阵阵寒意。肖苓下意识往后退去，衣袖带到了酒杯，“砰！”的一声砸在了地面，清晰可闻。
就在一片相当诡异且紧张的安静中，唐越挑起眼尾，带出一抹清淡的笑，只是笑容未曾达到眼底：“冯夫人似乎对我有很大意见？”
冯景尧有些头疼地轻按了一下太阳穴，“抱歉唐先生，是我夫人太担心余小姐才会失言，还请见谅。”
“不敢当，我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白脸，当不得冯家主的道歉。”唐越脸上慢慢恢复平日惯有的温润表情，唇角噙着得体又礼貌的淡然笑容。
但是那语气，傲慢漠然，讥讽意味十足。
唐越纵横商场多年，与比冯景尧更厉害万倍的人物打交道都不怯场，何况是现在。他站在那，明明什么都没做，气场强得让人无法忽视。
整个包厢的气氛变了。
凝重且压抑。
冯景尧顿时觉得头更疼了。
就在这时，手机开始在唐越手心里震动。他瞥了眼来电显示，冷厉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再抬起头，弯着眼笑道：“有句话想要提醒冯夫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聊城仅仅是国内其中一个一线城市而已。安分守己，以后才能活得好，活得舒心。”
等唐越离开包厢，肖苓才后知后觉的呛声道：“他什么意思？威胁我吗？也不看清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
破产了还这么狂？
弄死他跟捏死只蚂蚁差不多！
“闭嘴。”冯景尧把茶杯往桌上一扣，眸底酝酿着风暴：“唐越说的对，这里是江城，不是聊城。就算冯家在聊城有权有势，但和京城一比还是天差地别。以后说话办事前带带脑子，否则给冯家带来祸端。”
顿了下，又接着道：“还有，什么叫余晚养的小白脸，听听，这是一个有涵养的长辈能说出来的话吗？余晚是你女儿，你对她的偏见太深了。再继续这样下去，别说是认亲了，变成仇人还差不多。今晚我们搭最晚的飞机回家，从今往后，就不要再回到江城来了。”
他一向最重修身养性，鲜少有如此动怒的时候，何况是当众斥责肖苓，不给她一点面子。
肖苓脸色涨红，随后渐渐发白：“我、我……”
“爸，妈妈也是一时情急。”冯含堇握住了肖苓的手，侧头劝诫冯景尧：“误会已经造成了，接下来该是想想怎么弥补姐姐。”她虽然在心底有些埋怨肖苓的几番冲动，但也不希望父母心生嫌隙，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对不起，景尧，是我错了。”肖苓想不明白错在哪里，却不妨碍她低头认错。她最大的依仗来自于冯景尧的爱，当初费了好大的劲才在他心中留下温婉沉静的形象，差点就破坏殆尽了。
那张姣好的面容上及时露出惭愧的神色，眼睛一闪一闪的，极为真诚：“以后我都听你的。”
冯景尧怒气消了一半：“事情已经闹僵到这地步，你就不用再想认回余晚了。含堇今年就要高考，多把时间放在她身上。”
肖苓自然答应。
一旁，冯含堇心头却颇不是滋味，这种事情也要她爸来提醒吗？
-
走廊。
唐越站在窗台边，远眺着江边辉煌的灯光。
“我和老头子去吃饭，你一个人打车回去行吗？”电话那头似乎开着车窗，风声呼啸，噪音很大。余晚的声音便夹杂在其中，听得不是很真切。
“嗯。”唐越轻应了一声，透过玻璃窗的倒影，影像里的男人目光沉静，唇角微扬。
“打车费我转你卡里了。”
话音落下，他手机震动了下。
唐越扫了眼，愣住了，随后眉梢扬起。
【余小晚向你转了元。】
一万块的打车费？
他的金主好大方！
唐越疑惑：“多打了两个零？”
“……剩下的是生活费。”余晚道：“陈姨请假了，最近很难找到靠谱的家政工，你手又不方便，可以每天定时叫个外卖。”
心尖像是被猫爪挠了一下，微微的痒，窗台倒影中的俊美男人唇角越翘越高，语气却很勉强：“好吧，虽然外卖没什么营养，也不安全，但也能将就一下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嗡。”
手机再次响起。
【余小晚向你转了元。】
“……”好、好大方！
“够了吧？”
隔着电话，唐越能想象得到对方抬着下巴眉宇恣意飞扬的模样。
他忍不住低笑出声。
呵。
晚晚怎么能酱紫无敌可爱。
“嗯，够了。”
“还有，周三上午十点去医院复查，你别错过时间了。”
“那你会去吗？”
“你不希望我去？”那边反问。
唐越笑了笑：“到时候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他刚挂断电话，一个隐藏号码忽然间拨了进来。
唐越抿唇，脸上笑容瞬间敛起，接通。
“线报称，嫌疑目标将于23号抵达京城……”
-
这一晚，余晚和余建国彻夜交谈，父女俩将所有事情都说开后，关系变得更加亲密。他们彼此更加坚信，无论是肖苓，还是什么张苓，都无法离间他们的感情。
只是余晚刚睡下不到两个小时，就被一阵紧急杂乱的敲门声吵醒。
“余姐，你快醒醒，森哥出事了。”
“余姐醒醒……”
余晚掀开被子起床，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打开门。因为睡眠不足，表情烦躁，瞳眸底一片猩红。
黄仁烽后怕的往后退了两步，才结结巴巴的说：“森哥出事了，昨天我们在路上被一群小痞子堵车。森哥喝得太多反应不灵敏，脑袋被砸开了一个口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其他人也都受了点皮外伤。”
听到这，余晚睡意瞬间散去，眼底更红：“在哪个医院？”
“市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