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如水酒楼。
身子倚靠在二楼栏杆上，苏政烨手捧着一杯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盯着楼下身穿蓝衣的卫陵，见他进了斜对面的春满楼，苏政烨嘴角一勾，等了十几日，终于等到了。
下一秒，苏政烨起身下楼往春满楼赶去，顺便与小二交流了眼神。
刚踏进春满楼，一身粉脂味的老鸨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目光落在苏政烨满是胡茬的脸上，好像在哪见过，老鸨一时想不起来，忙问道：“客官，找哪位姑娘哪？”
往日回忆在脑海里萦绕，那抹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苏政烨眼眸一暗，闪过一丝刺痛，压着眼角，他轻声说道：“随便给爷找个姑娘吧。”
“好嘞，爷这般请。”老鸨带着他往楼上走。
这时苏政烨眼角余光敏锐地盯着对面的卫陵进了房间，老鸨引着他直走，苏政烨走得很慢，视线偷瞥着对面卫陵的房间，突然一个身影出现，那人警觉地扫视了四周，苏政烨垂头避开那人的目光，微微一惊，杜侍卫怎么也在？他不是随沈钰惶去了？
本想闯进卫陵房间的念头瞬间止住了，苏政烨打算静观其变，随老鸨进了屋，坐了下去，待老鸨关门离开，他立即上前贴在门口，透过细小的缝隙往对面第二间屋子看去，直到一阵脚步声赶来，苏政烨跑到椅子上坐下，端着酒杯喝酒。
“客官，姑娘来了。”老鸨开门笑眯眯地说道，向其展示身后的姑娘。
抬眸一瞧，苏政烨手中的酒杯一个没握稳，掉在地上，浸湿了他身下的衣物，他失态了，老鸨见状赶紧打圆场：“客官，我家小玉长得虽磕碜，但姑娘人非常好，要是你不满意，我立即帮你换人。”
扫了眼小玉的脸，扁鼻子，厚嘴唇，肤色黑，毫无姿色，模样倒是显出几分羞涩，苏政烨摆摆手：“罢了，就她吧，你离开。”
“好嘞，客官你玩得开心，有什么事叫小二就好。”老鸨说完识趣地离开了。
见老鸨离开，小玉下意识地往回走了几步，直到房门关上，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被客官留下了，迟疑了几秒，小玉转身望着自己的客人，略微紧蹙，但她还是腼腆地喊了句：“公子。”
“你上床。”苏政烨吩咐道，不带任何感情。
闻言，小玉听话地上了床，身子微微颤抖，躺下的那一瞬，苏政烨直盯着她的眼睛说道：“闭眼，不许睁眼。”
小玉乖乖地闭眼。
见她紧紧闭着眼，苏政烨上前贴在门口，偷看着对面的房间，他不敢轻易妄动，突然窗户一开，一个身影钻了进来，稳稳地站在地上，苏政烨回头瞧了一眼，忙上前扶手喊道：“公子。”
“现在是什么情况了？”沈书穆坐在凳子上，斜了他一眼。
床上的小玉听到陌生的声音，心提到嗓门眼，闭着的眼睛微微发颤，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苏政烨偷瞥了眼床上的小玉，默默地站在沈书穆的对面，挡住他的视线，慢慢回道：“属下一直盯着卫陵进了春满楼，他就在对面的房间没离开过，不知公子还记得杜瑾吗？杜瑾现在也在那房间。”
“杜瑾？”沈书穆复述了一遍，脑海里浮现出沈钰惶的身影，没想到他的侍卫还挺厉害的，能从皇宫里顺利逃生。
“进去多久了？”沈书穆问道。
床上的人儿身子抖得厉害，苏政烨皱皱眉，身子微微往前挪了挪，轻声回道：“已有半时辰了。”
瞧着他的刻意动作，沈书穆不由得瞥了床一眼，目光看向苏政烨，“怎么，苏公子对床上的姑娘感兴趣？”
苏政烨立即否认：“公子莫要说笑。”
“随我来吧。”沈书穆唤道，转身低头换了一张脸皮，露出一张黝黑丑陋的脸，苏政烨走到床前叮嘱道：“小玉，好好待着，本公子马上就回。”
小玉紧闭着眼点头。
屋内的卫陵身子靠在床架上，垂眸盯着斜对面坐着的杜槿，他已经游说了好久，想把杜瑾收为己用，但对方无动于衷，似乎不想再卷入宫中之事，卫陵知他身段精湛，之前又在三皇子身边做事，是个能人。
“杜侍卫，想得如何了？”卫陵问道，直盯着他瞧。
“我已经不问世事了，还请卫大人另寻他人吧。”杜瑾摇头。
突然房门“蹦”的一声，震起一阵灰尘，一个陌生男子倒在地上，而门外一个虬髯如戟的男子骂道：“什么东西，也敢跟老子叫板。”
杜槿起身抽出刀剑目光锐利地盯着地上的不明男子，卫陵气愤地喊道：“来人，给我来人！”
倒在地上的男子翻身半跪在地上，眼角余光瞧了二人几眼，不料杜槿的目光落在不明男子的发束上，盯着那根桃木簪一愣，瞬间变了脸色，随即提刀刺了上去，男子见状反应迅速地拔匕首一挡，二人厮打起来，看得卫陵一头雾水，不知怎么劝。
门外脸上满是络腮胡的男子靠在门框上看戏，眼里勾起一抹笑意。
几个回合下来，打得杜瑾连连后退，他不禁拧眉怀疑，这两年他都在强练功力，然而还不是沈书穆的对手，杜槿端起板凳甩了出去，对方身子一倾，捏着匕首直插他的要害，杜槿眸色一变，身子不停往回退，一脚踹开窗户跳了下去，男子跃到窗户上追了上去。
瞧着杜瑾狼狈逃命的模样，卫陵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忘了闯入这事，上前朝苏政烨问道：“你，这，那人是谁啊？”
苏政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提醒道：“卫大人，安安分分地做事，不要想其他，不然谁也保不住你。”说完就离开了。
卫陵满脸疑惑：“······”
见沈书穆穷追不舍，杜瑾一把扎进湖里，等觉得危险已过，才慢慢爬上岸，此时月光洒在湖面上，照得他的脸苍白，杜槿坐在地上喘气，突然头顶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杜侍卫，这些年你都躲到哪里去了？”
心猛地一滞，杜槿抬头看着那张陌生的脸，但熟悉的眼眸，说道：“沈书穆。”
“杜侍卫眼力见好哇，一眼就瞧出来本王啊。”沈书穆说完就撕下脸上的人皮，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颇有遗憾道：“只可惜你家沈裕惶看不到这场面了。”
闻言，杜槿敛眉往后退，他还不想失去性命。
沈书穆瞧着他眼里闪过一丝的胆怯，勾唇冷笑，一个闪身，一刀插入杜瑾的胸膛，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眼睛失了颜色，转身离去。